碧桃花下自吹笙

执天之行之虚妄劫篇

君限,有私设。昨天因为分析剧情受了伤,今天全面放飞寄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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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万丈高空俯视,南极洲就像一片雪白的灵芝,冰清玉洁地生长在幽蓝浩荡的海域。无限凭虚而立,极尽神识感知着整个南极洲周边海域中灵能的变化。

这是一片冰凝雪满的古荒极地,在一万丈高空他就能清晰地捕捉到一股他处大陆上早已消失殆尽的乾元之气,浩大纯净,无垢无埃。仗着高空优势,他高速飞行着,一处一处地搜寻,最后终于锁定了乾元之气最为深厚的所在。极地的灵芝柄环抱着一个凹入的大海湾,夏季阳光下海面上飘浮着城墙似的雪山,雪山之色艳如蓝玉盘。流冰在海波中激荡,时不时发出相撞的隆隆巨响。在涌动不已的海湾外侧海面下,是幽湛不可测的深海,海面上逡巡着巨大的鲸鱼群,它们侧翻着,起伏着,发出亘古辽远的孤旷吟唱。

无限敛神凝志反复确认,最终确定所在,便如同箭鱼一般直接俯冲入海。

乾元之气卷裹了他全身,他想起老君的嘱咐,于是与乾元之气同步应和着,随着海深,体形逐渐变大,抵达目的地时,他的体形已经庞大如巨鲸。幽玄的海中央宛如巨大虚无的太空,看不见的结界筑起一座隐秘玄宫。这是无限熟悉无比的结界,他心中漾起一片温柔,踏步进入结界。玄宫结界的里面有如一块日光下彻的湛蓝水晶,水晶般的海水里静静地栖息着一条苍蓝巨鲸,博大美丽,流水般的身线带着中正的韵律,仿佛是一组从远古传来的於穆之歌。无限凝视着眼前这美到不可思议的上古生灵,轻轻说道,老君,我来了。随后盘膝而坐,闭目进入冥想。

每一千年,老君就会自动选择一天进入虚妄劫。

作为心灵系的地球知识看管者和拥有者,他聚积了太多的妄想。所谓的知识,是人类从虚无中打捞出来的东西。深旷的无边无际的虚无并不是一无所有,其中蕴藏着天道的矿脉。有些人挖到矿脉,发现了天道矿藏,这种人就是文明史上宗师级的开创人物,但绝大多数生命终其一生也都只是在宗师级人物的引领下使用着天道矿藏淬炼出来的制品,日用而不知,他们的心灵是无法真正触及那些天道矿藏的。但就像植物的向光性,只要是生命都会对天道产生一种类似向光性的企慕,但这些都是不自觉不自明的,他们像盲人一样伸出手去摸天道这头大象,而后在蒙昧残缺中勾勒出自己心目中的天道之象,由此来抚慰身心对于天道的渴求。这就是妄想诞生的源头所在。无数的知识里都掺杂着这种渣滓性的妄想,但又是深可怜悯的,一个星球的文明史就是一部从虚无中开采出天道矿藏的历史,只要是矿石,老君都不忍遗弃。最后甚至宽容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天道尘埃,他都可以将之作为有效的地球知识收藏起来。这万分之一的天道尘埃对某个微渺的生命来说,可能就是一生中最为华彩的部分。

文明的本意,就是借助文籍载体来继承古圣贤人的思想,来推行天道教化以照亮世界前程。在实用的天道器用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连老君都必须仔细辨识的智慧产物,就是文章之学。虚无的大海中倏然游经的鱼类,被敏锐彪捷的心灵捕钓出来,然后将之摁在纸上一笔一笔化为文字,这就是文章之学。从虚妄中诞生的文学,带着它天生的虚妄属性,在世间形成一个又一个虚妄之境。因为它所捕捉到的不是硬梆梆的天道矿石,而是柔软缥缈的天道蜃气,它们栖息在纸上,幻化出蜃楼一样的美丽形象,又如蜃楼一般保持着与现实的距离。这是诸妄的集结地,妄在这里是主角。别人以为老君沉迷于故事话本,是一种懒散无聊的消遣方式。然则,这故事话本里种种妄想都是从天道蜃气中孵化出来的,这些由人类心灵里开出来的妄想之花,里面究竟能蕴含多少天道价值?它们是以妄为妄,还是由妄见真?它会引导生命走向妄境,还是引导生命走出妄境?这是老君一直以来苦苦体味着的,无数妄念妄想集结成的妄境之书,它存在的意义何在?

每一千年,老君都会因为知识收藏而负载了太多的妄想,必须选择进入虚妄劫来清洗沾染在身心上的种种妄念妄想。不然,妄想会污染他的心灵,一旦作为心灵系神明的老君不慎入妄,将会使得整个地球都被卷入妄境,这时造成的大灾患差不多相当于一次灭世了。

故此每次老君自动选择进入虚妄劫,都会谨慎地回到他的诞生地,南极洲畔的大海湾。一方面这里有世上最为纯正的乾元之气,可以最大程度镇压妄想,一方面这里是古荒极地,就算不慎有妄想溢出也不会对人类社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大事故。

然而老君还是低估了他的这一次虚妄劫。随着人类社会的飞速发展,各种妄想生成的产品也开始迅猛增长,一百年集聚的妄想就抵得上前面的一千年。于是他的这次虚妄劫差点演化成一场妄想的狂欢宴。在妄想洪扑浪击他的身心,连人形也无法维持的前一瞬,他毫不犹豫向无限伸出了求援的手。

无限,请到南极洲乾元之气最浓的所在,请来帮助我完成这次虚妄劫。

于是无限来到南极洲,找到了老君的玄宫结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君的原形,如此巨象壮丽,巍然大美,上古时期最为纯粹正大的乾元丽水相生聚灵而成的生命,苍蓝的鲸体有如宇宙般高越凛然,星辰浩瀚。

冥想中,他进入到老君的心灵妄想领域。

无数畸形的楼宇,无数扭曲的人形,无数变态的植物,从畸形的楼宇上又派生出更为畸形的楼宇,从扭曲的人形上派生出更为扭曲的人形,从变态的植物上派生出更为变态的植物,一层一层相套,镜廊似的无尽延展,直至目力不能抵达的无穷远。它们恣睢着叫嚣着涌动着繁衍着,混乱至于混沌蒙昧,一切都在无序中此起彼伏地声张着扭动着,妄想领域即将达到全面失控的极限。

妄想不过是无根丛生的木气,对进入妄想领域的无限来说,只有直抵本质的一眼。对付至盛至狂的木气,一般对策有两种,顺势木生火,逆势金克木。木势强则顺之,木势弱则逆之。但此刻无限只有一个选择。顺木势而引火焚之,那就是相当于直接把妄想领域全面释放,这样的话整个地球都会遭受妄想影响,后果不堪设想。逆势金克木,必须有与妄想领域相匹敌的金气,否则必定会被木气反侮吞噬。此刻老君的妄想领域已然成势,形成一个独立庞大的小宇宙,它们喧嚣着要求开拓更为广阔的领域空间。

杀,无限毫不犹豫,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真正动用自己的身剑。与乾元之气同气的煌赫剑身缓缓地从他的脊鞘中拔出,肃杀的乾金之气瞬时向四周荡漾开来,无数妄想退缩了一丈,继而又以更加疯狂之势反扑过来。无限倏然执剑在手,一剑击出。这是毁天灭地的一剑,也是无限毫无保留的磅礴一击。是胜是负,就此决出。胜则生,负则死。

就像蒲柳草木不能抵挡抗拒秋天的来临,从根本上起来的妄想木气,被从根本上起来的乾元金气全面斩断。无数幻想妄念随即断根枯萎,畸形的楼宇扭曲的人形变态的植物都雪融似地一一消失。整个妄想领域有如潮退之后的沙滩,突然间清风拂拂,空无一物。

无限,你这一剑,难道不怕连我一起斩杀了?老君出现在他眼前,笑咪咪地抚着胸口表示心有余悸你吓死我了。

不会,你强得很,受得住。无限收了身剑,微笑着,他对老君的信心大于对自己的信心。

曾经有人将石灰涂在鼻尖请匠人挥斧去之,他们两人所成的默契大概就是无限挥剑老君去妄这样的情景。

结束冥想之后,无限睁开眼睛,站起身来,但眼前的苍蓝巨鲸依然是苍蓝巨鲸,没有转化为人形。

无限的心一下抽搐起来,老君,怎么了?刚才的一剑伤到你了吗?

没有,无限,想不想化身巨鲸在这南极的沧波里游弋一番?很有意思的。

好,不过怎么化身巨鲸呢?无限有些好奇,因为他不是妖灵,对幻化完全没有概念。

你已经达到五行攒簇的境地,化身巨鲸是很简单的事,来,我教你如何幻化。

冰洋上空晴明万里,夏季阳光照耀在璀灿广袤的幽蓝海面,两头苍蓝巨鲸时而并列,时而追逐,时而翻身跃出海面,溅起浪花似雪。古老悠扬的鲸唱透过澄澈鎏金的海风,似乎正吟颂着不朽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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